作者 / Dear Cosmos编辑 / Pel
排版 / Enclave
“不变的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的质朴武训;不变的是对抗现实、拥抱现实的勇气。”
三年前,一部关于舞狮少年咸鱼翻身的现实主义动画电影横空出世,可以说在神话题材扎堆的国产动画电影业界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和影片中相貌不讨好但眼神始终坚毅的主角们一样,《雄狮少年》用它美轮美奂的视听技法、圆熟精妙的剧本把控和隐藏在芸芸众生内心中沉郁雄浑的浪漫征服了一大批观众,最终从不被看好到成功逆袭,获得了将这个故事继续书写下去的机会。
三年后的岁末年关,《雄狮少年2》再次摇曳着那一抹绚烂的红色登陆院线。
情况似乎和之前一样,没有很多人从一开始就看好它——没有童子功的舞狮少年再次半路出家,学习综合格斗三个月就能站上擂台过关斩将——这个故事似乎过于想当然、过于简单了。
但是包括我在内,去过影院观看后的观众大都心悦诚服地说:这是他们今年在影院收获的最热血、最爽快的观影体验之一,影片开映前的所有质疑都被电影本身过硬的质量悉数回应,可以说它不会辜负每一个前去影院支持它的观众。
如果说三年前的《雄狮少年》开辟了国产动画电影现实题材类型片的道路,那么三年后的《雄狮少年2》则为国产动画电影类型片的制作树立了标杆,它值得在影史和观众心中留下属于它的位置。
01
脚踏实地的格斗类型片:舞狮少年重启征程从预告片中我们就能看出来,《雄狮少年2》选择了一个相当标准的类型片故事:即主角作为生活和阶级上双重的弱势一方(underdog),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质疑被迫走上擂台,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一拳一拳打出自己的立足之地,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实现草根逆袭的传奇戏码。
可以说,这是拳击/格斗/搏击类运动传记影片共同的叙事模板,我们可以立刻想到无数与之类似的作品: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洛奇》到它的精神续作《奎迪》,从取材于现实的《铁拳男人》《摔角王》《勇士》到虚构的科幻故事《铁甲钢拳》,再到日本动画《明日之丈》《Megalo Box机甲拳击》,港片中也不乏《打擂台》《激战》这样的优秀范本。
相信有不少观众会觉得这个故事过于俗套,看过预告片就相当于把影片的全部故事一眼望到底了,但只要你不是只看电影解说短视频就会知道:电影故事和电影叙事是两码事,再俗套的故事在优秀的编导手中,也能够让观众看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在进入影片故事的分析之前,我们需要引入电影学中的“类型”(genre)概念:电影学者托马斯·沙茨(Thomas Schatz)在《好莱坞类型电影》一书中指出,所谓的“类型电影”,简单说来就是“由熟悉的、基本上是单一面向的角色在一个熟悉的背景中表演着可以预见的故事模式”,这种故事模板或曰叙事惯例本身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事实上在电影制作和任何流行艺术形式中,一个成功的产品都是与惯例捆绑在一起的”[①]。
对于观众而言,类型代表了一种观影预期,是观众选择看什么电影的重要依据,而对于主创而言,类型代表的是可以沿袭的、屡试不爽的剧本思路,比起“讲什么故事”,他们更应该思考的是“怎么讲故事”。和任何王道热血少年漫故事一样,谁都知道主角团最后一定会成功的,他们每一次遇到困难也都会化险为夷,但能把故事讲好的作者依然能牢牢把握住观众的注意力。
在众多讲述擂台故事的电影中,朗·霍华德的《铁拳男人》具有很强的典型意义。影片讲述了由罗素·克劳饰演的美国过气拳击手布洛克的传奇故事,他曾因一些变故放弃了打拳,成为一介平民之后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却不幸遭遇了大萧条危机,全家生活难以维系,迫于生计他只得重返拳击台,只有这一条路能够挽救自己和家人,于是他最终咬牙坚持了下来,他在1:10的赔率之下打败了当时的重量级拳王贝尔从而一举成名。
《铁拳男人》的故事不仅是标准的好莱坞三幕剧,而且它展现的是关于美国梦的时代神话:一个不被看好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妻儿挺身而出,背负着自我、友谊、家庭乃至整个社会的希冀。影片的原名Cinderella Man直译过来是“灰姑娘男人”,这是当时人们给布洛克取的外号,同时这也是所有拳击类型故事的提喻:擂台逆袭的励志故事就是男人的“灰姑娘”童话。
我们可以看到,《雄狮少年2》和《铁拳男人》一样,讲述的是一个“灰姑娘”的童话故事:不远千里来到大城市务工的阿娟一行人,遭受了社会的毒打,生活每况愈下,接受小雨的邀请原本只是为了解决三个月的吃住问题,而家中传来的噩耗与武馆本身的危机,无疑让阿娟拳头的分量变得无比沉重,最终他熬过了繁重的训练和生活的重压,从一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拳手一路高歌猛进成为拳击赛上最闪耀的明星。
这个故事不能用简单的“公式化”来形容,作为动画电影,影片在十分相似的故事模板中,久违地让观众感受到了现实中的市井烟火气息、领略到普通人对抗生活的勇气。
《雄狮少年2》的叙事做得相当扎实,它清晰地展现了主角的行为动机和成长历程,每一次训练、每一次登台甚至每一次挥拳,其背后都是生活的重担和必须要赢的决心,同时精妙绝伦的动作设计和场面调度能让观众即使在知道每一场比赛结局的情况下,依然能像是在现场观赛一样为主角捏一把汗。
和第一部一样,《雄狮少年2》没有忘记刻画在梦想与现实之间挣扎着的“无名之人”的初心,这也让整个故事拥有独特的深度、厚度与广度,这都得归功于主创们对于类型与类型叙事的深刻理解。
02
从“舞”到“武”:在现代搏击擂台重现功夫电影的精髓
在《雄狮少年2》中,为了让观众能够接受题材的切换,影片从一开场就铺垫了:舞狮已经从岭南民俗升华为了“醒狮精神”,狮头在影片中成为了醒狮精神的象征。在整部影片中,舞狮的场景虽然比起第一部少了很多,但是重要的场合绝不缺席,其符号性的在场与不屈不挠的主角们正彼此呼应、彼此诠释。
《雄狮少年2》的题材看似是从“舞狮”切换到了“格斗”,实则其内里是“功夫”/“传统武术”。主角们在生活中所面临的窘迫与传统武术在现代社会日渐式微的困境绑定在了一起,阿娟夺冠就能帮助昔日拳馆保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于是主角团最终的胜利也就意味着传统武术的胜利。这种从“舞”到“武”的转换得以实现的底层逻辑,正是舞狮与武术中共同蕴含着的民族精神与文化自信,这也是这部影片所承载的重大传播使命。
比起第一部浓烈的周星驰无厘头风味,《雄狮少年2》的风格更加落地、更加严肃,更像是一部正剧,其中的传统武术元素,令我们想到了那些让中国人引以为傲的功夫电影。两个最为知名的IP:《黄飞鸿》和《叶问》系列都和广东有着密切联系,自然也就成为了影片重要的参考对象。
有趣的是,《黄飞鸿》系列电影从上世纪50年代到今天已经生产了不下百余部,几乎每一部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不同形式的醒狮表演,或作为背景或构成情节。在1949年的第一部黄飞鸿电影《黄飞鸿正传之鞭风灭烛》当中,影片的开场就是一段长达6分钟的舞狮表演,而在更为人所熟知的由徐克导演的91版《黄飞鸿》中,影片的开头也是一场舞狮表演,只不过表演的场景从市井街头变成了水师甲板。[②]
黄飞鸿和叶问的出生地广东佛山,是当之无愧的中国南派武术重镇,自清至民国时期,这里武馆林立,每间武馆都设狮会,武馆成员在练习武功之外,还要苦钻舞狮的技艺。其舞狮的身形、手势和步法,必配合自己一派的武技动作,从而将“武”和“舞”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形成新一派醒狮风格,黄飞鸿电影之所以每一部都会涉及到舞狮表演,正因为黄飞鸿是高桩醒狮的开创者,为南派舞狮做出了重要的贡献。[③]
可以说,《雄狮少年2》的类型故事是格斗类运动传记片,但是其底色却是武侠/功夫片。
导演徐皓峰在他的影评集《刀与星辰》中十分敏锐地提出:“追溯武侠电影的历史,可发现很长一段时间,武侠电影是国力不足的心理补偿”,“为什么我们总要在电影里打洋人?”因为我们需要民族英雄,我们需要“中国人不是东亚病夫”这样的口号。在徐皓峰的认知中,电影之所以是电影,重要的在于其故事,而不只是打斗的动作,否则所有武侠电影都只要找个茬口开打就可以了,观众看一热闹便是——如此一来,武侠电影就不是电影,而是一场晚会了,“一个故事的核心是辨析价值观,一个晚会的核心是凑场面和凑名角”。
在徐皓峰看来,一种叙事惯例要成为一种类型,就必须要有其一以贯之的独特的价值观,“类型片的基础不是视听炫技或是明星派对,而是大众心理。焦虑令人看电影,有恐慌、有救赎,才能建立类型。”[④]爱情片反映的是关于走入恋爱关系的焦虑,西部片反映的是关于孤胆英雄的焦虑,类型片是为观众想象性地排遣焦虑而存在的。
那么近现代背景的武侠/功夫电影所反映的焦虑是什么呢?那就是在西方现代性输入之后的民族自卑感。
显而易见,几乎在所有的功夫电影中都隐藏这一种关于现代性的隐忧,习武之人的拳术脚法再好也敌不过叩开国门的坚船利炮,徐克在《黄飞鸿》中就不停地抖落关于中西文化冲突的包袱,最终的落脚点无疑是“拳脚如何敌得过枪炮”,待黄飞鸿理解了这一点,他的一切行为才开始向“民族大义”的方向前进。武侠/功夫片从精神上讲是最纯正的中国故事,是要让传统功夫在巨大的现代性危机面前重新焕发价值。
《雄狮少年2》显然是以此为己任的,它将故事背景设定在了2009年,设定在中国最为国际化的大都会上海,擂台上的选手也是来自各国、精通现代搏击规则的各路高手,关于现代性的焦虑具现化为已经适应现代擂台的各式武技,时代潮流逼迫中国传统武术做出回应。
面对拳馆没落的境地,师父张瓦特则坚持“让传统武术再次伟大”的理想,通过不断深入钻研传统武术的肌理与思路,并将其融入进现代搏击训练之中,传统武术本身并非是落后的,而是要与时俱进、守正创新才能发挥出真正的潜力。
因为市场冲击而“退出江湖”的三位老师傅,其功夫都取自传统武术门派:点穴功脱胎自螳螂拳,阴阳手是八卦掌,滚龙肘则来自八极拳,他们各自用自己的方言讲解动作套路的时候,颇有一种《一代宗师》切磋武艺那段的感觉。集结了多位传统武术大师的共同指教,阿娟最终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同时也让传统武术在现代重获新生。他对战巴西战舞和泰拳选手的那两场重大胜利,其KO方式据说都有现实原型,可以说这一次,传统武术在现代搏击擂台上大显身手不再是想象。
耐人寻味的是,影片并没有让阿娟在正式比赛的擂台上一胜到底,而是在反派当街进行拳馆宣传的时候上去挑战,从而当众揭穿他们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卑鄙伎俩——与其说这是一场复仇之战,不如说这是一场自证之战,阿娟和他所代表的传统武术最终获得的不只是物理上的胜利,更是精神上的、文化上的。
影片的最终目的,不是向观众证明“传统武术也很能打”,而是让观众明白“传统武术并没有被淘汰”,从而克服现代性输入所带来的文化焦虑和种族自卑感,树立起深层次的文化自信和民族自豪感,成为拥有核心价值观的真正的“类型片”,屹立在擂台上的狮头,正是中国故事在现代世界突围的一种提喻。
03
鱼缸、野草和木棉花:意象的精妙使用造就高级叙事
尽管《雄狮少年2》采用了相对而言四平八稳的类型叙事模板,但是它在视听表达上的野心和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对比第一部的视听效果,续作的表现力可谓只增不减:那些食物的特写镜头、动作设计的流畅程度、水雾的流动与粒子效果等等,简直是让人目瞪口呆,画面渲染技术力可以说是超一流水准;
音乐和音效的表现也十分出色,将动作的打击效果进一步放大,激燃的说唱角色曲也在为人物塑造提供合力,而每当舞狮的鼓点在台上台下和阿娟心中一同响起之时,观众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鸡皮疙瘩布满全身。
如此强力的视与听搭配在一起,创造出的声画配合是相当震撼人心的,单就擂台上的表现力而言,就能让观众拥有身临其境的临场感,在屏息凝神的同时感受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
《雄狮少年2》卓越的视听观感不仅来自强大的技术支持,更重要的是导演与编剧对于故事的把控、对于叙事的掌握。
影片沿袭了前作的现实主义基调,在影片第一幕积累矛盾的铺垫阶段中,阿娟和阿猫阿狗处处碰壁,挤在狭小的出租屋内吃泡面度日,此时的画面整体色调都是偏暗沉的,只有每日黄昏灿烂的夕阳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慰藉与向往;
阿娟每次遇到新的重要挑战,也都伴随着生活境遇的每况愈下以及拳馆的拍卖危机,在时间与金钱的双重压力之下,阿娟的每一次比赛都是背水一战,也只有在登上拳击台的时候,他才有机会站在聚光灯下。
说实话,影片开头应接不暇的生活重压是让观众有些难以招架的,大家都知道这是欲扬先抑的手法,也只有真正实力过硬的视听表现才能够让压抑已久的观众释放情绪,获得观影的愉悦。
主创们对故事的掌控,还体现在对人物的尊重与理解上。在观影过程中观众能够感觉到银幕上是鲜活的人,而不只是为了推进叙事被写出来的道具,阿娟、小雨、张瓦特,甚至是肖张扬和金木阳都有着各自的人物弧光,有着解释他们行为动机的前世今生。
这里我想重点谈一谈小雨的人物塑造:她在设定上是一个被送往美国读书,却因为不忍抛下父亲留下的拳馆而毅然回国接受经营的少女,她是一个言而有信、心地善良、性格坚毅的女孩,她能够一眼识破资本家的邪恶用心,也是阿娟格斗之路上最重要的伙伴。在影片的“至暗时刻”,阿娟重返擂台无望,拳馆被兼并已成定局,小雨怀揣着无奈与不舍重返美国,半工半读继续自己未竟的学业。
对于小雨而言,父亲的拳馆其实是一件负担,拳馆倒闭对她的生活其实毫无影响,是她自己的责任心不允许她轻易地将拳馆交予他人,她对拳馆的执念既熔铸着她对父亲的亲情,更象征着一种海外游子的寻根与怀乡情绪,这与阿娟一行人在上海思念广东老家是有对照呼应的。这让舞狮与武术不仅是影片叙事的题材,更为人物塑造提供了重要的情感联结,让整个故事充满情感温度。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不觉得在美国读书的小雨和在上海打工的阿娟有很大的阶级壁垒,因为他们始终尊重理解彼此,在影片最后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个体之间的亲密关系,而变成了一种更深层次的召唤与归属感。
值得注意的是,主创们没有选择让阿娟和小雨从友情发展成恋情,这在我看来是剧本创作上很重要的一次进步,我们需要刻画男女之间恋情以外的亲密关系,这种关系一样是纯洁、美好、热烈的,影片也借小雨之口说出了拒绝为了商业性凑cp的原则,这就是主创们尊重人物的体现。
能够在133分钟内刻画这么多人物,同时还要将形象塑造得立体丰满,除了考验主创们对人物的理解之外,更要考验导演对叙事效率的把控。可以说,影片中的各个蒙太奇段落,叙事效率和叙事水平都相当之高,在压缩时间的同时,保证了畅快的视听观感与饱满的信息度,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比一些真人电影做得还要好。
尤其是表现阿娟在比赛中发挥出了训练的实力,用场景转换的匹配剪辑,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生动地诠释出来,让努力的汗水化作必胜的信念,用“时间压力”将观感深厚扎实地推向高潮。
在影片中,在狮头这个核心的意象之外,影片还给出了野草、鱼缸中的鱼、从第一部贯穿到此的木棉花等等意象,对这些意象的合理运用让整部影片的叙事效率事半功倍,同时还创造出了微言大义的独特效果。
阿娟是自比野草、心有雄狮的“蓬蒿人”,肖张扬是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困囿其中的缸中鱼,其他诸如纸飞机、风筝还有摩天轮的call back都散落在这部作品中,让叙事变得层次丰富、文赡事详,不断给予观众新的惊喜与刺激。
当打擂台的行动重复三次快让观众审美疲劳的时候,主创们诉诸于写意的表达,在精彩的打斗中穿插意象的蒙太奇段落,充分展现动画电影叙事穿梭于不同时空与意境的想象潜力,整体的叙事表现力与信息量骤然增加,多条叙事线索合并成一股戏剧合力,将影片的观感托举到峰值:
阿娟从擂台渐渐退隐至野草丛中,在伺机而动之后猛然出击的是抱有必胜信念的雄狮,在雨水中他的动作仿佛矫健骁勇的游龙,仿佛他的气被具象化成了一头狮子扑向对手,家庭的重担、朋友的嘱托、武术的兴衰、自我的实现,全都寄寓在这一刻,而不断撞击拳套产生的碎裂之音,被拿来与木棉花的含苞待放对位在一起,花朵的绽放和拳套的崩裂共同传达出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然开朗。
尽管没有像第一部那么的沉郁雄浑,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燃”,这可以说是在以往的国产动画电影中见不到的高级,这是一次属于国产动画电影卓越类型叙事的胜利。
04
结语
在《雄狮少年2》的故事里,李白流传千古的名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成为了和醒狮精神一样贯穿全片的戏眼。
这豪放轻狂的诗句,成为了少年阿娟不断自我激励的座右铭,然而影片最后却没有给到他鲤鱼跃龙门的成功结尾,在解决了生活上的危机之后,他们重新回归了日常生活,重新接纳了自己的社会身份,影片再次回到了开头的现实基调之中,只是这一次影像的色调变得明媚了许多。
由此观之,影片不仅正用了这句诗,更是反用其意,从“我辈岂是蓬蒿人”到“归来仍是蓬蒿人”。这其中不变的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的质朴武训;不变的是对抗现实、拥抱现实的勇气。只要志存高远、脚踏实地,野草也可以试比天高。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关于无名之人的赞歌,也是关于希望与坚持的赞歌,和三年前一样,《雄狮少年》带给我们的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感动,让我们重新拾起继续生活的勇气与动力,与芸芸众生一起迎接新一天的朝阳。
参考资料
[①] [美]托马斯·沙茨著,冯欣译:《好莱坞类型电影》,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0-11页。
[②] 张姣、吴万昕、曹轲:《媒介供给与文化记忆:黄飞鸿系列电影中的醒狮意象与故乡情结》,《新闻爱好者》2024年第9期,第61-63页。
[③] 蒋明智:《佛山“醒狮”的起源及其文化内涵》,《文化遗产》2011年第4期,第152-156页。
[④] 参见徐皓峰《无道之器:武侠电影与传统文化》,《刀与星辰:徐皓峰影评集》2012年6月版,第1-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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